乔十七

你们的咸鱼写手 简称咸鱼手∠( ᐛ 」∠)_王嘉尔是我的缪斯么么哒~

斡旋中间人(三十二)

文章汇总

#all嘉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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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沉的天气在临近新年的氛围下也无法轻松雀跃起来,明明清晨还是阳光澄澈,转眼间被云翳遮蔽。前天晚上熨烫妥帖的西服放在熨烫板上紧挨着竖着架在一旁的熨斗,挂在另一侧衣架上的猩红色丝绒衬衫被取下,黑色染料在猩红色间随意的泼洒使之呈现恣意又斑斓的格调难以驾驭,黑曜石装饰的袖扣系在腕间,再经由这一双骨节透出浅粉色纤长的手一一扣好襟前的扣子、比对着穿衣镜翻折衣领、细细微调肩线以及偏转的袖部缝合处。 
西服比猩红色更暗一重,仔细观察便会看到细密的黑色格线给猩红色盖上一层稳重,配套的西裤把笔直的腿部线条含蓄又干练地包覆,伴随裸露的脚踩在地毯上来回走动在关节处蜷曲又瞬间捋直不留下折痕。拉出将领带、手表码放整齐的抽屉,指尖掠过色彩斑斓、纹路纷繁的领带,最终只选取了一块表,复古表盘上的指针在手动上发条后不紧不慢地走动起来。 
“哥。”斑斑站在房间门口、整个房间光线的尽头,他揉揉眼角又再呼唤一声直到王嘉尔回头。 
“嗯?把你吵醒了?”王嘉尔顺手用手背把抽屉推回原位,在窗外晦暗的光线下朝斑斑露出一个含糊的笑容,他站到穿衣镜前套上西服外套,比照着镜子在左胸前戴上那枚璀璨的西洋剑胸针,纤细的坠链随着他俯身的动作晃动。 
“你那个金发……怎么,放假了还有别的工作?”斑斑双手抱胸微敛目光,“别的工作”自然指那枚西洋剑胸针代表的斡旋中间人的工作。 
“别担心,我这么花枝招展的是去给人贺喜的。”王嘉尔抬手拂一下已经梳好的油头,然后摊手原地转了一圈给斑斑看,“怎么样,还行吧?” 
斑斑忍不住抿了抿嘴角,他努力绷住表情却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臭美!” 
王嘉尔对斑斑的反应很满意,他点头哼着乱七八糟的曲调一边挑出喜欢的香水喷洒在自己头顶上方。 
“你要记得穿袜子。”斑斑走进房间从某个抽屉里翻出袜子丢过去,袜子团成的球撞到王嘉尔腿侧掉下来,“什么时候回来?” 
“说不准。”王嘉尔蹲下身捡起袜子团坐在床尾穿,“不用等我吃饭了。” 
斑斑侧过身假意要回客厅,背过晦暗的光线轻声说:“不行!你不回来,我就把特地为你做的菜全部吃光,如果吃不完我就拿去喂流浪汉也决不给你留一点点!然后把你买的芝士全部扔掉!” 
“喂喂喂……” 
“我是说真的噢。”斑斑深吸气抬头向上看了一下说,“我等你回来吃饭。午饭不行就晚饭,晚饭不行就夜宵。你要是敢不回来,以后就不用回来了!”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不要多想了。”王嘉尔追着斑斑要走出房间手机铃声却响起来,他又回到房间里接起电话,“喂?啊……你来了……”他从房间走出来,穿过客厅直接走到玄关打开门,林在范就站在门外。 
“还没吃早饭吧?”林在范拎着早饭进门,“放假期间斑斑你也这么早起么?” 
“在范哥早,”斑斑打开客厅灯问,“有我的早饭吗?” 
林在范把早饭袋子递给斑斑:“你哥的吩咐,我不敢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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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温袋里取出三人份的早餐,三人面前的空杯子上方放着挂耳咖啡,一点点往下滴滤咖啡液,寒暄过后餐桌上一时间只剩下各自默默进餐的声音和时钟的滴答声。王嘉尔因为心事沉重而没有什么食欲,来自Light的早餐对斑斑来说差强人意,林在范夹在其中淡化了自己的情绪。 
“以后也要这样吗?”斑斑拿过其中一杯挂耳咖啡,揭掉滤袋大灌一口,“临近过年也不得清闲,想必是段氏所托吧?” 
“……” 
“在范哥,我不是在怪你,只是……”斑斑犹豫一瞬后直截了当地说出心里话“以后可不可以尽量让我哥避免与段氏接触?” 
“不会再有以后了。”王嘉尔抢在林在范前面回答。 
“嗯?”斑斑一下没转过弯来。 
“斑斑啊,以后斡旋中间人Jackson与段氏再无瓜葛了。”王嘉尔的脸上似笑非笑,他的嘴角微微抽动一下,故意打哈欠掩饰,然后轻描淡写地反问斑斑,“这不是挺好的吗?” 
“那以后……” 
“或许就没有斡旋中间人Jackson的立足之地了。”林在范接过后半句话,“或许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斑斑脸色一沉问出一针见血的问题:“什么样的代价?”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王嘉尔推开了餐具表示自己已经吃饱了,“今天过后,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和斑斑道别后林在范开车载着王嘉尔往张氏的家宅驶去,王嘉尔坐在副驾驶上情绪低靡,却保持他一贯在斡旋中间人工作中的淡然。不能显露怯懦,也不能心思尽显,不卑不亢、从容自若是斡旋中间人的基本修养。 
“为什么不告诉斑斑?”林在范问道。 
“不值得一说的新闻,早晚都会知道的。”王嘉尔低头盯着自己的指尖出神,“太过在意,反而会先动摇自己的心。而我其实知道,所谓的动摇都是自己为自己设下的迷局、自己为自己套上的枷锁。” 
林在范:“……” 
“在范,这世间有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迟一点或者早一点,都不会妨碍早已准备好的人。”王嘉尔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更何况,这是我在心中预演了千百遍的场景。8年前的失去,3年前的放下,可以说是为这一幕落下所做的铺垫。” 
林在范沉默好一会儿突然叹气说:“嘉尔,不要用什么宿命论来搪塞我。你可以欺骗他人,唯独不可以欺骗自己。遵从你自己的心,愤怒、憎恨、心痛都是可以原谅自己的。你不必一直孤独地扛着。” 
 
这条通往张氏家宅的路那么寂寥冷清,安静得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在沉默的尽头王嘉尔侧身背对林在范,寂静的路上零星洒着阳光时隐时现,他低声说:“从那8年走来的王嘉尔,早就失去了爱任何人的能力,更无法感受到剜心的疼痛,又何谈自欺欺人呢?” 
严酷的G城之冬,在渐次袭来的寒潮中,早没有孤独扛着冰雪的花朵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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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G城那些根深蒂固的世家,张氏的宅子靠近城区,独立但不倨傲。礼数周全的管家早早在宅邸门口毕恭毕敬等待,让本来就早到的王嘉尔没有显得过早抵达而尴尬。 
“我是张氏管家,敝姓陶。斡旋中间人Jackson先生欢迎您的到来,”陶管家鞠躬并做向宅内导引的手势,“这边请。” 
“谢谢。”王嘉尔颔首回礼,跟随陶管家往里走。 
“老爷的早间晨会将在半小时内结束,这段时间暂且由小姐在花园接待您,请您见谅。”陶管家领着王嘉尔绕过会客大厅直接前往花园。 
王嘉尔应答:“哪里,是我叨扰了。” 
比起老宅子,张宅显然年轻许多,随处可见时新的智能化集成和大气的新欧式装修和说明主人是个喜欢新科技又爱彰显能力的人,至于实用性则见仁见智。花园里的落叶乔木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不规则形状的石板铺就一条通往花房的路,上有透明顶棚可以挡雨,张氏千金张曦媛身着一袭纯黑点缀白珍珠的连衣长裙,肩披一条红色宽幅羊毛披肩坐在花房中心的扶手椅里阅读手中的文件,见陶管家带着王嘉尔进来便合上文件夹顺手放到一边。 
“小姐,斡旋中间人Jackson先生到了。”陶管家为两人引荐,“Jackson先生,这位是我们小姐。” 
“张小姐您好。”王嘉尔微微俯身并点头示意。 
张曦媛指向一侧空置的扶手椅:“Jackson先生你好,请坐。” 
“谢谢。”王嘉尔入座,陶管家在一旁为两人沏茶。 
“Jackson先生今天是要和家父谈些什么事情?”张曦媛轻笑一下,“因为我听说你是段公子派来的,有点好奇。” 
王嘉尔晃动茶杯中的红茶不置可否:“我今天特地穿得像个红包一样,当然是来恭喜张小姐和段少好事将近的。” 
“哎,把你的正事留着和家父细谈吧。”张曦媛的脸微微发烫,她把话题一转递给王嘉尔一台平板电脑,“我这边呢,有两套衣服要选其一,请你帮我做个参考。” 
显示屏幕上是两套小礼服的设计渲染稿,颜色、剪裁、纹理、材质等都一一标明,王嘉尔自然而然地联想到这是张曦媛要在订婚仪式上穿的衣服。他太清楚这其中的用意了,段氏未来的女主人正在向段氏这边的人明确自己的地位。 
“两套衣服用料考究、剪裁都别具匠心,浅紫色和浅米色都很适合张小姐的肤色,但是考虑到出席场合时您与段少着装色调的般配,浅米色这款的剪裁简约大气,能搭配更多的男士礼服的款式并且更显气质。”王嘉尔把平板电脑还给张曦媛。 
“你说得挺在理的。”张曦媛接过平板电脑放到一旁端坐正色,“我其实更好奇斡旋中间人对段公子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毕竟大家都知道,段氏在外的谈判都是委托你进行的。” 
“这个问题,如果张小姐一定要问我的话,我觉得斡旋中间人只是工具。”王嘉尔低头喝一口红茶补充,“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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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容先的会议比预计的时间提早结束,在陶管家的引荐下王嘉尔终于在主会客厅见到了张容先。正如传闻中的那样,张容先因为文质彬彬的气质使他看起来比同龄人年轻许多。同样一件浅灰色内搭毛衣,配以定制衬衫、螺纹领带,在他身上平添一重文化人的气质,金质的怀表拖着一条纤细的金链放在左胸口处的口袋中,与架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一同巧妙地遮盖住了商人身上特有的铜臭味。 
“张先生您好,”王嘉尔鞠躬道贺,“恭喜张小姐和段少好事将近。” 
“Jackson你好,请坐。”张容先面露愉悦,“对于我张容先来说,Jackson今天就是报喜的喜鹊啊。” 
“张先生说笑了。段少这次派我来是要在与张小姐订婚前厘清段张两家的一些共识,”王嘉尔见陶管家把红丝绒封面的目录夹递给张容先,便同时打开自己手中的那份,“不知您过目后意下如何?” 
“Jackson啊,我想有一些的确需要商榷。陶管家,你和其他人先退下。”陶管家和佣人离开后,张容先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段氏出于对自身西区霸主地位的巩固,要我张氏尽可能提供方便我觉得可以理解。只是这两家结亲理应互惠双方,而段氏手里控制着G城西区双港通路,外人不能涉足其中就罢了,怎么我张氏也要被排除在外呢?这就未免太让人心凉了吧。” 
“张先生,西区段氏之所以能纵贯四方,一方面是因为控制着西区双港的天然优势,而另一方面则是源于几十年前黑白两道立下的规矩:西区双港仅由段氏控制地下生意,并且段氏保证绝对不会让毒品染指G城。”王嘉尔露出为难的神情眼底却淡然透彻,“您若想从西区双港中讨一杯羹,那就是要动G城既成规矩的根本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您张氏想动这规矩,可不光要段氏同意,更要问诸位世家当家人同不同意了。” 
“不走明线走暗线,不让别家知道不就行了吗?”张容先对类似王嘉尔的那套说辞早就听得起茧子了,他一挥手,“不要跟我说做不了,这不是理由。” 
“张先生,隔墙有耳。西城双港看似平静,却是虎视眈眈之人不死心处,一年复一年,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看,就等着揭段氏短处的一刻。”王嘉尔一头长叹一声,“您因为要从女婿手里分一点小权而要将段、张两家、张小姐和段少至于危机之中,值得吗?” 
张容先脸色阴沉下来,沉默不语。 
“您为张氏还没出生的小少爷早做谋划,的确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王嘉尔压低了声音轻描淡写地挑明用结亲来算计段氏是行不通的,“可也别辜负了张小姐努力往来段氏的一片孝心,毕竟,段老爷子说过,适龄的世家千金那么多,只是刚好段少中意张小姐罢了。” 
“你!”张容先恼怒于王嘉尔知道他在外面跟别的女人有尚未出生、并且检测出是男孩的事情,他指着王嘉尔的鼻子破口大骂,“段氏还没结亲之前就已经想着如何算计我张氏、如何背信弃义了吧!满口规矩方圆,全都是胡扯!我看那段老爷子差不多老眼昏花可以一觉归西了!至于他的儿子,不过是个外出谈判都不敢的懦夫罢了!” 
王嘉尔故作惊讶,说话不紧不慢:“张先生您动这么大肝火干什么?”他反倒像是主人般招呼起来,“您先坐下,您那些气头话我就当作没听见。其实我啊,主要是帮段少带句真心话:张小姐这边有段氏可以护她周全、替她了结心中烦恼的事情,请您这位未来老丈人放心。”言下之意:你张容先如果想让这个给你怀了孩子的女人进门平安生下儿子,那就老老实实做你张氏的本份,不然,段氏就会让这种跟女人、孩子有关的烦心事全部消失。 
“混帐东西!”张容先把红丝绒封面的目录册用力摔在地板上。 
王嘉尔泰然自若,目录册从他头侧飞过甚至没有闪避。过了一会儿见张容先冷静了点没台阶下时,他起身走到一旁去捡目录册,一边劝说:“张先生,您应该换个角度想,段张两家结亲,这西区双港能拦得住您的生意么?但凡不去碰那根导火线,您张家在这西区,不就是微微仅次于段氏的名门了吗?” 
张容先脸上青的红的紫的来回换颜色,不知到底是喜是悲还是怒。 
王嘉尔把目录册摊开递上笔:“我想张先生已经想通了,那就签字吧。” 
张容先潦草签完之后王嘉尔又补充说:“订婚仪式场地、流程、礼服、司仪我都事先张罗好了,既然您签了字,那就一切按段氏这边的方案来吧。”临走前他再度鞠躬,“恭喜张小姐和段少好事将近,祝二位百年好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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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我想象中的快。”王嘉尔一走出张氏家宅,林在范马上发动车子上前,“现在回去虽然赶不上午饭,但是可以一起吃下午茶。” 
王嘉尔朝林在范挥了挥手,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之后就懒懒地不想说话,林在范也顺着他,不再多问,默默开车。 来时路上时而明朗时而晦暗的天,一下子从沉郁中转醒过来,冬日和煦的阳光斜斜地穿过车窗玻璃。

“在范,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真是个混蛋……”车程近半时王嘉尔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很多很多方面……我都很混蛋。” 
“瞎说什么呢?” 
王嘉尔在座位上把自己蜷成一团望着窗外,在心中默念:“我多希望你不要爱我了。” 
 
 
我没有什么本事,只会和稀泥、威吓、利诱,狐假虎威做着所谓的“斡旋中间人”。 
长达8年的PTSD折磨,我只是一个不能爱人、不能接受被爱、理智又冷血的“活死人”。 
我试图去抓住围绕在我身边的温暖,实际上是我在绑架这些温暖和爱,我无法拥有却也不愿放手。 
我这空虚的灵魂只会将你们束缚在无止尽的黑暗和迷雾中,然后一而再再而三的掰碎所有的真心、浇灭炙热的爱恋。 
我是一个没有心、没有爱,并且正在践踏真心、践踏爱的混蛋。 
 
但我不知道为什么,这副虚空的躯壳深处弥漫出来自地狱深处最绝望的痛楚。 
它让我不能呼吸 
它让我夜不能寐 
它在教我摒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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