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十七

你们的咸鱼写手 简称咸鱼手∠( ᐛ 」∠)_王嘉尔是我的缪斯么么哒~

斡旋中间人(三十六)

文章汇总

#all嘉尔#

  

176

 段宜恩在门口站得笔挺,飞溅而起的瓷片带着微尘一起在空中停滞,然后坠落,但这并不能让他动摇半分,他用目光快速向病房内扫视一圈后无视王嘉尔歇斯底里的怒吼走了进去。

 “你来干什么?”斑斑先一步拦在段宜恩面前。

 “探病。”段宜恩淡淡的说,助手小唐把提在手里的慰问品放在进门处不知到自己该不该走进去。

 病房里接连响起了易碎品砰砰落地的声音,王嘉尔情绪失控地将床头柜上的东西全部拂下,骨瓷茶杯滴溜溜滚了好远才停下,才装上鲜花的花瓶和孱弱的花朵一同跌落,他用尽全力把周遭可以移动的全扔到地上,他的脸色惨白而病态,眼睛里闪着泪光,嘴里一直重复着同一句话:“给我滚!滚啊!”

 崔荣宰担心王嘉尔的动作太激烈会让右手的点滴针头伤到自己,他赶紧按住王嘉尔试图让他能唤回自己的克制力。林在范逼近段宜恩说:“段少的心意领了,嘉尔状态不好,”他指向门外,“我只能代他送客了。”

 病房里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护士站的护士,匆忙赶来的护士长快速从口袋里取出一次性注射器和备好的小剂量镇定剂,她也没看明白病房里这些人对峙的状态,只是冷静地说:“访客请出去,家属帮忙按住病人,我这就给他注射镇定剂。”

 段宜恩侧身给护士让出空间走到病床旁,但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的目光紧盯着哭闹的王嘉尔,直到一针镇定剂下去哭闹声渐渐停止。护士快速检查了右手的点滴针头和左手的纱布说:“伤口有点裂开了。刚才是怎么回事?!病人不能受到刺激,需要静养。”她的目光严厉地扫视一圈,“现在开始起,谢绝访客。”

 “出去……”王嘉尔低声说着,他求助于护士,“你让他们都出去好不好?”

 “你乖乖睡一觉,我现在就打发他们走。”护士换了温柔的语气安慰王嘉尔,她快速替他掖好被角,把一干人等 全都带出了病房。

 一群人站在病房外面面相觑,剑拔弩张的氛围在护士长的责骂下也不减分毫。护士长见这群人完全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索性把这些人都赶到了天台上。

 “发生了什么?嘉尔为什么会自杀?”待护士长走后段宜恩阴郁发问。

 “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斑斑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段少您人逢喜事精神爽,又何必来管我家里事?”他话里藏剑,似骂非骂,“大年初一不在你的温柔乡里待着,来我这里寻什么晦气!”

 段宜恩皱起了眉头面露不悦,他平素内敛到了极致,此刻却散发着逼人的怒气:“我的关心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我只问你为什么会这样!”

 “积重难返。“崔荣宰忽然开口,他只无心加入这场争吵,只是觉得疲倦不堪,“8年的时间里,他不断把心中的伤疤揭开、撕扯,他欺骗所有人,然后一遍遍苛责自己,内心千疮百孔。”

 “雪崩之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林在范注视着段宜恩寸步不让,“段少你怎么会不知道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

 段宜恩绷着脸后退一步,身形晃了一下,他不敢相信他所联想到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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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有谦带着盆栽抵达王嘉尔的病房时护士长走开了,不知情的小护士没有拦住他。他推开门看到一地狼藉起先吓了一跳,但看到王嘉尔睡在病床上呼吸平稳的时候,他暂且把心放下。他挑了窗台一角放下盆栽,然后开始清理地面,特地把TriAngle相关的碎片都放在盒子里,而其他碎玻璃、碎塑料制品都统一扫入簸箕一并扔了。收拾完后,他站在床尾翻看用药记录,然后叹息一声坐在床沿。

 “傻嘉尔。”金有谦低声说,“你答应我的事情都忘记了吗?我是你的家人,不管什么事情,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还记得我们约好的短途旅行吗?等你伤口好了我就带你去,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他轻轻碰了一下包裹着纱布的左手,然后俯身落下一个吻在纱布上。

 算着时间进病房取输液针的小护士刚好撞见这一幕,脸腾地一下红了。她清清嗓子:“我来取输液针。”

 金有谦转头看着小护士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问:“他现在情况还好吗?”

 “早上很早的时候就醒了,”说着小护士挠挠头,“刚才情绪失控的时候护士长给病人注射了小剂量的镇定剂。身体方面调理调理就会好的,至于心病……”

 “我懂的……”金有谦冲小护士点点头,后者拿着输液袋和针管走出了病房。

 小护士离开没多久,又有人走进来,金有谦一抬眼便认出了来人曾经在葬礼上见过。

 朴珍荣愣了一下,然后泰然地走到床边问:“还没醒吗?”

 “早上醒了,刚才因为情绪不太稳定注射了镇定剂刚睡下没多久。”金有谦并不打算自我介绍,也不想要客套询问对方身份,只是一直坐在床沿看着王嘉尔。

 “为什么突然会自杀?”朴珍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轻声问道。

 “不知道。”金有谦摇摇头然后又想起了什么顿住了,他的大拇指指甲深深嵌入食指指侧,“是我疏忽了……”是啊,他差点忘了昨天是谁的大日子。

 “你知道的,这不是你的错……”朴珍荣轻轻摩挲口袋里的丝绒盒子,最终没有拿出来,“他的精神状况只怕早就……”他想起王嘉尔高烧不退的那个夜晚,错乱了时间和地点并不是因为梦境,而是精神游走在崩溃的边缘。

 王嘉尔在病床上轻微挣扎了一下,然后又平静下来,嘴里呢喃一些听不清楚的词汇。金有谦凑近听了一会儿眼眶突然红了起来,他听到王嘉尔在小声乞求“不要走”。他捧住王嘉尔的左手轻声安慰:“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

 朴珍荣的眼神暗了暗,他坐了一会便悄然离开。

 


178

 小唐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段宜恩抽烟的样子了,他现在坐在车里开着暖气默默等在路边,段宜恩则侧坐在车头面朝人行道、弓着背一根接一根地吸着香烟,橙黄色的光点闪烁一下,长长的烟气从段宜恩唇间喷出,然后被冬日的寒风分解。他还记得段氏大变段宜恩掌权之前,足足有两年多的时间段宜恩烟不离手。那是一段极尽暗灰的时期,虽然当时他作为段宜恩助理已有一年时间,但他一直都没有揣摩明白段宜恩的心思,他只知道每当段宜恩抽烟的时候,那便是在从头梳理一些之前没想通的事情。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段宜恩终于掐灭烟头裹挟着寒风钻进了车里,他难得显露出一丝倦意说道:“回去吧。”

 “是。”小唐发动车子缓缓起步。

 “他是因为我而自杀的……”段宜恩一手支着下巴漫无目的地看向窗外说,“我不应该逼他的。”

 小唐不敢应答,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惹得自己老板不悦。

 “我或许做过很多错事,但是很多事情,并不能简单用对与错来分辨……”段宜恩拨弄手中的打火机,小小的火苗跳动又消散。他曾试图藏住他生命里摇摇欲坠的光芒,却又无可奈何地放任其过度燃烧自己。

 段宜恩阖上双眼,后脑勺重重磕在椅背上,他的声音低哑而挣扎:“可是,这次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再好的定制打火机也会有失灵报废的那一天,更何况年少时期心爱的人内心早已千疮百孔。

  

王嘉尔并没有睡太久,他醒来时金有谦正趴在床沿侧靠着脑袋,头顶一小撮头发不甘示弱地外翘着,那双被泪痣衬托得缱绻仁慈的双眼一直注视着他。

 “你醒了?”金有谦伸个懒腰直起身,他凑近王嘉尔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王嘉尔注视着金有谦没有回答,过了许久他说:“头发翘起来了。”

 “嗯?哪里?”金有谦胡乱理着自己的头发不得要领。

 王嘉尔懒懒地侧过身,他伸出右手在空气中挥舞却一直够不到。

 “好了吗?”金有谦问,他在心里纠结着到底应不应该凑过头去的时候王嘉尔已经坐起来了。

 翘起来的一簇头发压下去又翘回来,王嘉尔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捋平,像在对待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物。金有谦密眯缝起眼睛,像温顺的猫咪享受主人的爱抚,他轻轻环抱住王嘉尔:“我本应该没什么害怕的事情,可是我现在……特别害怕失去你……”

 王嘉尔的动作停下来,他低低说着:“我觉得好累……想死也累,活着也好累……”他用指尖去拨弄金有谦的耳垂,费劲地思忖片刻又喃喃说,“爱着或者不爱也好累……”

 “如果是被爱呢?”金有谦问,“不用顾及任何人,不用迁就任何人,只是被爱。”

 “那你愿意爱这样的我吗?”王嘉尔轻轻推开金有谦慢条斯理地打量他。

 金有谦低头去吻王嘉尔的指尖:“你的问题不成立,因为我爱你是进行时……”

 王嘉尔收回自己的手,指尖停在自己唇边似一个无心的间接接吻,不带有任何暗示或隐喻,他说:“那你的问题也不成立。”

 金有谦难过地把脑袋靠过去刚好蹭了蹭王嘉尔贴过来的掌心:“你知道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的心意一直不会变。”

 “嗯,我知道。”

 

 

179

 新年的医院里冷冷清清,病房里王嘉尔一直有人轮流陪伴。今日邻居家有什么客人登门了,世界的哪个角落又动荡不安了,哪里又创造了新的吉尼斯纪录,电影院里又上映了什么贺岁片……似是过度补偿般每个人都挖空了心思和王嘉尔聊天散心,唯独对段氏三缄其口,可笑话不笑,爆米花不甜,电影也会匆匆下档,费尽心思维系的假象终究是假的。王嘉尔像是倒空了身体里全部的快乐,再也伪装不了乐观开朗,他以一种平静的姿态把所有的伤口暴露出来,痛的时候喊痛,疲倦的时候疲惫,无心应对的时候无言。

 “跟我聊聊吧,”这天下午崔荣宰到病房的时候其他人都不在,“我想知道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辅助治疗?”王嘉尔挑眉表示质疑。

 “我什么都没带,”崔荣宰举起双手以示清白,“我只是觉得你应该会想找我聊聊,如果是我自作多情了,你大可不必迁就我的话题。”

 王嘉尔原本坐着,他掀开被子躺回被窝里,露给崔荣宰一个后脑勺和后颈一小片皮肤。在崔荣宰以为他拒绝聊天的时候,他说:“我想了太多事情,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他的声音吐出来又塌陷在松软的被窝里,个别咬字就此模糊起来,“为什么没有死呢?为什么没有勇气再杀死自己一次?为什么很久没出现的疼痛,现在一笔一划地把痛刻在我的心上……”

 “很痛吗?”崔荣宰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

 “很痛,比伤口痛多了……”王嘉尔吸了吸鼻子,“荣宰,你是怎么发现的呢?”

 崔荣宰知道王嘉尔指的是除夕夜那天他从短信中读出了自杀的讯息,他犹豫一下回答:“因为那不是真正的你,你被悲伤和绝望蒙蔽了。”

 “嗯。”王嘉尔轻轻应声。

 “你不是会轻言放弃的人,那样的话不是你真心的。而且那天你没有回复我给你发的地址,自己自顾自说着感谢和告别,仿佛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一样……”崔荣宰见王嘉尔一动不动,以为他睡着了没有继续说。

 忽然,王嘉尔肩膀抖动着小声啜泣起来,崔荣宰便起身坐到床沿给王嘉尔拍后背。

 “一辈子那么长,我却觉得自己一下子……苍老得无法坚持下去了……”王嘉尔哽咽一下,“我终于可以劝我自己不要再爱他了……”

 崔荣宰俯身在王嘉尔鬓间落下一个吻:“你累了,睡吧。”

 在病房外偷听的斑斑悄悄红了眼眶。

 

 

180

 众人的三缄其口并不能就此隔绝段氏的影响力,除夕夜开始的热议话题作为G城人士的娱乐八卦传出了多个版本,每年新年长假最后一天晚宴的拜帖也如期而至。轮到晚上陪伴王嘉尔的林在范在病房里来回踱步,最终还是把口袋里的拜帖拿给王嘉尔看。

 “不去也没关系,没什么大不了的。”林在范说得很轻巧,“本来遵照段老爷子的指示,斡旋中间人Jackson和段氏应该再没有什么瓜葛了。”

 “这是他的手笔。”王嘉尔打开印有段氏家纹的拜帖,落款是“段宜恩”。

 “什么意思?”林在范向王嘉尔要过拜帖仔细查看,一丝愠怒染上他的眉眼,“今年是段氏的家宴,叫你和斑斑去又要做什么?”

 王嘉尔突然觉得很累,他揉着太阳穴说:“示威?炫耀?总不能是感谢吧?用钱感谢就够了……”他堪堪一笑,“没事的,既然是他亲自写的拜帖,我当然要去。”

 “你的伤口还没好,不必勉强自己。”林在范背对着王嘉尔坐在床沿,他的目光散落在窗外浅淡的流云,“出于我的私心,我也不想让你去……”

 织物摩擦发出窸窣的声音,王嘉尔穿着病号服围着披肩与林在范背靠背,他的后脑勺侧倚着林在范的肩头,发出一些不明所以的鼻音故意装作无心在听:“管太多老得快……”

 林在范听得一瞬间气闷,只好揉揉肩上的毛脑袋:“你得负责。”

 “行,我负责。那你赶紧变老吧……”王嘉尔低低说着,“这样我也老了……”

 “等到老了之后想干什么呢?”林在范问。

 “养一条狗?和相爱的人环游世界?创个老年吉尼斯纪录?”王嘉尔一瞬间阴郁,“那些都是别人的人生,而我只想盖着毛毯在阳光明媚的午后坐在廊檐下午睡。”他仿佛看到了那样的画面一点点描摹,“风很轻,院子里的草木新修剪过,散发着青翠的香气。风铃有一下没一下地撞着,太阳透过眼皮的光照得一片红……”

 还有一句是他不敢说出口的,他希望那就是他生命的最后一个画面,不是在充满消毒水的医院,也不是在布满灰尘味久不通风的卧房,而是在美丽又温暖的午后寿终正寝。

 林在范摸索一会儿,然后握住了王嘉尔的右手:“会的,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王嘉尔无声落泪。

  

这一生曾经有多少奢望和幻想,如今抵不过一个寿终正寝的妄想。

 我企图杀死自己,又期待时间的宽恕。

 曾经向往的死亡向来不是一瞬,而是永恒的空茫。

 害怕吗?

 我害怕。

 我绝望又期待,固执又寡断。

 我害怕有人发现我是一个自私又无情的人。

 我又期待有人能揭穿我的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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