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香花火（三）
11
有一个室友对林在范来说其实是一种新鲜的体验，特别当这个室友是你喜欢的人，尤其是当你们同床共枕，一切的感官混合着惴惴不安的心意，放大，变得敏感无比。
所以即使是在一同度过好几个夜晚之后，凌晨3点王嘉尔开的震动闹钟响起的时候，林在范条件反射般从睡梦中醒来如同随时可以冲锋陷阵的战士，精神抖擞。
昏暗的光线快要看不清身边的人，林在范默默看着王嘉尔艰难地从枕头下面翻出手机按掉闹钟，然后脑袋又重重跌回枕头里。
“真不想起来......”王嘉尔自言自语咕哝。
“......有什么事情吗？”林在范迟疑了一下，轻声问道。
王嘉尔有点惊讶：“吵醒你了吗？”
“没有，只是有点睡不着。”反正天色太黑表情也看不清，林在范面不改色扯谎，“你是要去哪里吗？”
“今天打算去拍日出。”
“你一个人？”
王嘉尔点点头。噢，太黑看不清，他说：“是的。”
“这样啊。”
“......林在范。”
“嗯？”
王嘉尔想起那个晚上，线香花火光芒中的林在范，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要不要一起去？”
整理装备半小时，驱车半小时，爬山半小时。到达山顶的时候已经是4点半了。王嘉尔拿着手电筒，找到以前拍照落脚放装备的石头上，铺开野餐垫招呼林在范一起坐下。
“距离预测日出时间还有不到20分钟，我相机事先已经调好了，要么我们来聊天吧？”说罢王嘉尔响亮地打了一个喷嚏。
林在范默默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条薄薄的毛巾毯，凑过去和王嘉尔两个人一起裹在里面。他默不作声把人圈在自己怀里：“小心别感冒了。”
“嗯。”紧挨着的皮肤传来微烫的温度，因为山顶的夜风，王嘉尔靠近林在范跟他挨在一起，感觉好多了。
一时间无话，王嘉尔忽然觉得心跳声好大，有点分不清楚是自己心跳声太大还是黎明前的山顶过于寂静。
远处的天空渐渐泛出鱼肚白，准备就绪的王嘉尔离开林在范的怀抱，相机固定在三脚架上，他耐心等待。天边的云朵被层层染红，太阳慢吞吞地，一点点拨开云雾迸射出耀眼的光芒。
王嘉尔在拍日出，林在范在看他，直到太阳整个跳出海平面，林在范才戴上墨镜。
林在范从来没有专门去看日出，没有试图在山顶上看从海上升起的太阳。睡眠不足好像也没有关系，整个人有一种莫名的清爽。因为他看到了想在心中保存住的风景：
初升太阳还不锐利，轻柔地勾勒着王嘉尔拍摄照片的轮廓，在发间略过的光芒泛黄，有一种梦幻般的色泽。
12
收拾完器材两人慢慢往山下走，王嘉尔连连打哈欠，忍不住困意跟在林在范身后时不时把头靠到他背上。
如是反复几次，林在范只好停下来。
“还走得动吗？相机包我也帮你拿吧？”
王嘉尔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下午还要去朋友工作室帮忙拍摄，我真的走不动了。”默默交出自己的背包，他扬着一张牲畜无害又满是倦意的笑脸，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他说：“在范，背我下山吧。”
不是陌生客气的林在范，而是带着讨好撒娇的“在范”。
“真是那你没办法，来吧，我背你。”
宽阔的肩膀，王嘉尔伏在林在范背上自然地抱住林在范的脖子，轻轻的呼吸吐露在林在范的脖间，像是挠在心上。
原本半个小时的山路，这样折腾一番，竟然走了快一个小时。
驱车回工作室的途中、等红灯的间隙，林在范仔细端详王嘉尔的睡颜。英气的眉毛，细密的睫毛，精致的鼻子，红润而柔软的嘴唇。没忍住，轻轻吻了下去。
浅尝辄止，并没有惊醒睡梦中的人。
13
王嘉尔被预设闹钟再起吵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2点了，约好3点半去朋友工作室帮忙拍摄，他只能赶紧收拾东西。肚子很饿，也不记得自己怎么回到工作室的，工作室里现在空荡荡的，林在范不在。
溜进厨房想找点吃的随便对付一下，他看到冰箱门上压在磁铁下的字条：有通告先走了，做了炒饭放在冰箱里，吃之前加两片芝士放微波炉里转一下。——林在范
盯着在微波炉里面打转的炒饭，王嘉尔在想：林在范的字很好看。
“叮”的一响，打开微波炉，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食欲很好，王嘉尔吃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一同看过的日出，仿佛融化了什么，让心里开始有微妙的化学反应。
14
王嘉尔赶到Bill的工作室的时候，拍摄准备已经就绪，模特也换上了服装正在配合杂志记者做采访。王嘉尔跟Bill以及杂志记者点头示意之后，到一边去调适镜头，采访虽然还没结束，但是拍摄却已经开始了。
王嘉尔觉得这个背影有点熟悉，绕到侧面的时候才发现是林在范。信手拍了几张后，他拿着相机到一边的电脑上检查。Bill凑过去跟他说悄悄话：“Jackson，我看过上次你在Alex那边给JHOU拍的照片，这次JHOU的硬照，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找你来拍。这几年JHOU在时尚界爬升得很快，旗下的设计师都很有想法，代言人也敢于用新人。”他指了指还在接受采访的模特，“这个人叫林在范，你上次在Alex那边拍照时的模特就是他。人可是最近当红的广告商宠儿。你别看他在圈子里没什么名气，这个小子可是一声不吭接下了好几个大牌的代言，JHOU全线男装的代言都是他。”
王嘉尔挑眉，并没有说什么。
“你不是缺模特吗？待会跟他联系联系，因为是刚刚崭露头角，听说酬金不高的。”Bill揉揉王嘉尔的头发，“虽然按年龄算起来，你们可能不分上下，好歹你入行在先，算是带带新人吧。林在范原先是舞者出身，这肩膀这身材，广告商眼睛都是毒辣的，日后经纪公司再包装一下，就可以叱咤圈子了。不是我老爱唠叨你，提前打好关系攒下人脉，对我们一行来说是必须的。”
王嘉尔笑起来：“收谁好处了，这么为他说话？”
“我实话实说好吗？是金子都会发光的，金有谦不也一样吗？”
王嘉尔眼睛暗了暗，笑容僵在嘴边。
“不是我说你，有些人和事，该翻篇了。好的模特现在你眼前不就有一个吗？”
王嘉尔若有所思地调试镜头：“也对。哥你说得没错。”
15
采访结束，拍摄正式开始。
林在范站在一块柔软的白色长毛地毯上，周围撒了一些粉色花瓣，剪裁合身的改良版黑色西服，像是为他量身定制。伴随着身体线条，西装面料上的暗纹斑斑驳驳，时隐时现。王嘉尔与他视线交汇，平静而专业。
林在范左边的上眼睑有两颗并排的痣，配合着丹凤眼有一股独特的气息，散发着属于他个人的特色，辨识度特别高。对于王嘉尔而言，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但他并没有近距离认真观察过林在范。上一次的拍摄也不是正装，平日也没见过林在范穿正装。而这一次，通过JHOU的硬照，林在范身上关于成熟男人的荷尔蒙在中作间里一点点发酵。他的眼神或是深邃或是锐利，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时而正襟危坐，时而懒散恣意。
布景撤去，只留下空白的背景布，化妆师补好妆之后，王嘉尔说：“在范，跳舞吧。”
周围的工作人员之前旁听了采访，知道林在范舞者出身，会意了然，播放了当下正热的曲子。
没有任何顾忌或迟疑，林在范准确踩着节拍起舞，西装包裹着肌肉，跃动，力量的爆发，扬起的西服下摆，力量与技巧的融合，甩动的头发，扬起的风和汗珠，被镜头一一记录。王嘉尔比了个大拇指，舞蹈结束，音乐戛然而止。
回到电脑前，实时导出的照片都抓住了拍摄的要点，王嘉尔朝Bill比了一个OK的手势。
Bill拍了两下手引起全体工作人员注意：“拍摄顺利结束，谢谢大家！”
大家彼此道谢，收拾东西离开。王嘉尔坐在电脑前正在备份照片。林在范走过去凑近王嘉尔的耳朵，磁性的嗓音轻轻问：“晚饭想吃什么？”
突如其来的靠近让王嘉尔有点措手不及，他回头看到林在范近在咫尺的脸，眼妆没有卸掉，眼神有点勾人。
“奶酸菜鱼吃吗？”
“我不会做。”
也没让你做啊......“我认识一家店，去店里吃吧。”
“听你的。”
你说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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