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差一个吻
#珍嘉#【盗梦AU】
整个城市都在下雨，黏腻潮湿的空气贴着裸露在外的脖间寸许，寒意无孔不入。春天尚未来到的时候，整个城市是灰色调的，尤其是公共汽车站前那一排光秃秃的玉兰树，没有丝毫生气，仿佛是一片枯死很久的败枝。淅淅沥沥的雨降落下来，在早已积成的浅水潭里化作激荡的水花和转瞬即逝的波圈。
明明是傍晚时分，远处的天际却在声势不间断的雨中渐渐放亮，和车站上方的天空形成了由明到暗的渐变。零星的路人走过之后便再也没有人光顾这片街区，狭窄的公共汽车站遮雨棚勉强保留了一片干燥的等候长椅。王嘉尔无聊地转动了手里的直柄伞，飞溅起来的水滴落在他右前方的地面，混在连绵的雨滴中无法分辨。
“等了很久吗？”
一双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的雨靴出现在眼前，光滑发亮的靴面投影出其他人和事物的影子，王嘉尔愣神了一会儿然后突然生动地笑起来，长时间等待所积攒在他脸上的落寞一扫而空，弯弯的眼睛一下子让空气变暖了许多：“珍荣，你来了！”
“公共汽车司机罢工，今天估计不会再有车了。”朴珍荣拿着一柄竹制伞柄的藏青色雨伞，一身整洁的正装掩饰不住他年轻脸庞上的少年气，他把另一手提着的袋子递给王嘉尔：“换上雨靴，我们一起走回去。”
原本内心无处言说的焦虑都烟消云散，王嘉尔悠闲而慢吞吞地换上雨靴。
“磨磨蹭蹭的……”朴珍荣走进了弯腰提起王嘉尔换下来的鞋子，“走吧。”
“我又不着急……”王嘉尔撑着伞走在朴珍荣左边，“你难道有要紧事吗？”
朴珍荣带着王嘉尔往人行道上走，他对他的提问不置可否，走了两步他侧头问：“你不讨厌下雨天了？”
“不讨厌现在。”
天好像又亮了一些，浅灰色调转为灰黄色，隐约将要看到雨过天晴的影子，雨水却还是没有变小的意思，但王嘉尔看到朴珍荣在笑。
说看到也不合适，平日朴珍荣脸上也是有笑容的，只是这笑容来得天生礼貌而疏离，常常在无形中拉开足够遥远的距离，好让人无法叩响他心里的第一道门。眼下，只是眼尾一丝弧度的改变，放松的脸部肌肉凝成温和无伤的样子微微带动嘴角的线条，一个模糊而真切的笑容就这样被王嘉尔迅速觉察到。
“珍荣，你今天心情很好。”
“除了给你提鞋子。”文化人骨子里浸润的傲气总把一句无心的玩笑话说得郑重其事，朴珍荣等着王嘉尔的“抗议”。
行动先一步实施，王嘉尔右手拉住袋子提手试图自己提，但朴珍荣没有松手的打算：“你松手呀，我自己拿。我哪敢让朴先生帮我提鞋子啊？”
“我给你提。”朴珍荣手腕一翻顺带把王嘉尔的手也握住，“过马路了，老实点。”
人行横道线两端的信号灯由红转绿，王嘉尔数着朴珍荣左右左右的步子把自己的步伐归到一致，十字路口太大，两人走到一半信号灯就开始闪烁。
“快跑！”王嘉尔拉着朴珍荣往对面跑，浅水潭在他们脚下踩碎。
异常的天色终于回归到正轨，夜色一重重压下重墨，伴随越来越大的雨将天空染成深浅均一的蓝，街边的店铺点着明亮的日光灯，便利店内的食物发出腾腾的热气十分诱人。一处早早打烊的街边店面屋檐下，两把雨伞撑开斜放在地上，伞面的水珠顺着相似的弧度滚落，朴珍荣和王嘉尔面对面看着对方湿漉漉的裤腿哭笑不得。
“马路上没什么车，我们其实可以不跑的……”
“守法公民当然要遵守交通规则，”王嘉尔晃了一下和朴珍荣相握的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朴珍荣左手用力一拽把王嘉尔拉到一个彼此很靠近的距离，温暖的鼻息驱赶周围冰冷的空气：“我知道，你总是对的。”
“嗯……”王嘉尔没有因为私人距离被侵入而后退，他的视线从朴珍荣的眼睛滑下，在嘴唇上停留了一会儿又转为漫无目的的混乱，“这一点你要放在心上……”
微凉的吻封住后面的唠叨，煎熬又克制的嘴唇相碰，太过小心翼翼相互摩挲，让这个吻凝结在这个片刻没有后续。
苦涩在心间酝酿成眼泪，手中的袋子消失不见，王嘉尔坦然后仰中断这个吻，他伸手捧着朴珍荣的脸满怀哀伤叹息：“我在等一辆不会来的公共汽车，一个永远不会来的人。这里是我为我自己虚设的囚笼，好让悲剧永远不要发生。”他的视线因为泪水而模糊了一下，眼前朴珍荣的脸庞渐渐剥落光点，变成林在范的脸。
“嘉嘉……”林在范一张口就发现自己的伪装被强行剥离。
“我等得太久了，久到将要相信你的伪装是真实……”王嘉尔一步一步向后退，沿街店铺的墙壁在碰到他后背的刹那化为齑粉，梦境正在他的意志作用下强行改变他们所处的环境，光影、雨水、温度全部被抽离，只剩下无边的黑暗。
“……”林在范发现他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王嘉尔背对他画了一道门，半开的门缝让他看到梦境伊始那个无人的公共汽车站和连绵不断的雨。
王嘉尔一只脚踏进门里，他回头看着林在范：“谢谢你给我这样的故事后续……”
“可是，他永远不会吻我。”
响指声响起，梦境入侵者被强制遣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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