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十七

你们的咸鱼写手 简称咸鱼手∠( ᐛ 」∠)_王嘉尔是我的缪斯么么哒~

斡旋中间人(三十四)

文章汇总

#all嘉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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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的灯光发白,米色的瓷砖试图刻意营造片刻温馨, 渐渐退去温度的地砖让寒气透过睡衣传递到皮肤,挨着皮肤的浴缸外壁透着木然的冰凉,王嘉尔闭着眼睛等待,镜柜里手表指针的走动变得异常大声,他隐约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小名。他睁开眼睛四下张望,听到了客厅电视机里春节联欢晚会的热闹雀跃、好戏连台,他的目光停留在浴室的顶灯,视线空茫一阵后他拿起手机拨通林在范的电话。 
“喂,嘉尔?”林在范接电话很快,手机应该就在他的手边。 
“在范,现在有空一起聊天吗?”王嘉尔调大耳机音量,想听得更加清楚一点,“可能会占用今晚你和家人在一起的时间……” 
“傻瓜,你也是我的家人啊……”林在范从客厅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间,Nora跟在身后悠然自得地晃动尾巴,“聊天守岁也是个好主意,我可以一直陪着你。回忆过去、畅想未来、哲学人生、家长里短、娱乐八卦、低俗小说……无论聊什么,此时此刻有我陪你。” 
“听起来真不错。”王嘉尔想笑一下,他不知道的此刻他的笑容变成了嘴角费力的一下轻微抽动,“我一直记得你不爱说什么抖机灵的话,我要当真了。” 
“是真的。”林在范坐在房间里的扶手椅上侧身问站在脚边的暹罗猫,“你说是不是呀,Nora?” 
“喵~”Nora瞪着碧蓝的眼睛看了看,然后跳上了林在范的膝盖,它为自己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蜷成一团。 
“你看,Nora也说是真的呢。”林在范的手指轻挠Nora的下巴。 
“Nora跟你的性格一模一样,你们一个鼻孔出气惯了我才不信呢。”王嘉尔似乎想起了什么,“哎,在范,我忽然想起很多往事,发现我们很久没有再聊起过那些我们共同经历的事。”他的右手指尖漫无目的地在地砖缝隙抠动,“讳莫如深、小心翼翼隐藏,会让我差点忘记那些时光的。那些孤立无援的岁月,是你在我身边……我怎么可以轻易忘掉。” 
林在范低声呼唤:“嘉尔……” 
“不要再说向前看之类的话。如果因为痛苦而选择忘记,那会让我忘记你做的一切、你的努力、你的牺牲。这于你于我都不公平……”王嘉尔郑重其事地说,“在范,我要记着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些岁月,一直记着我们分享的眼泪和笑脸,直到这个世界不再有我……” 
“那你也要记着未来我们一起度过的每一天,”林在范轻柔地抚摸Nora的皮毛,“我会赋予那些时光意义,我永远不会辜负你的期待。” 
王嘉尔自嘲地回答:“真是不想承认我也有点期待……” 
“你啊,有的人和事如果实在放不下,那就在心里找一个角落,用一扇门和一把锁把他们安顿好。”林在范环抱着Nora注视着橙色暖光的床头灯,目光闪烁透亮,“不要轻易打开,不要因为共鸣而深陷。如果要回忆,那就到门口时止步,在重新感受到疼痛前停下。” 
“可是回忆往昔就像决堤的长河,湍流不息……” 
“那就把我当做溃口处堆放的沙袋。”林在范试图把这个建议说得轻巧又从容,“我参与了那么多,你可以想起我的,对吗?” 
“你还记得关于斡旋中间人Jackson那枚标志性钻石胸针的事情吗?” 
“我怎么会忘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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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故发生之后,我委托了专门机构从车祸现场和废墟中清理你父母的遗物,隔天我们一起去银行的保险柜里清点动产和不动产的权属证明,一部分你无心打理的不动产,因为斑斑当时的病情加重而决心出售,然后有了那些钻石。”这一段往事对于林在范而言,历历在目。 
“还有妈妈戒面上的粉钻,她平时怕弄丢,只在重要的日子才会取出来戴,”王嘉尔鼻子一阵发酸,勉强忍住泪水,“平安夜那天她戴了,多亏有你才能找到这枚遗落的戒指。那样漂亮的粉钻,即便沾满鲜血也不能玷污那份璀璨的美丽……” 
“所以有了斡旋中间人Jackson的西洋剑胸针,璀璨、美丽、坚毅、勇敢,和你一样。”林在范轻叹一声,“当然还有剑的寓意,双刃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居中斡旋和它一样。” 
“你还记得那个臭屁的独立工作室吗?” 
“多亏他们的坏脾气,我们多了一项设计胸针的技能。”林在范回忆那段时光忍不住微笑,“从设计概念到图稿、设计稿,费了好多功夫,好在最终的成果很美丽。” 
“长大之后我才理解那个工作室负责人的用心,”王嘉尔的右手在胸前摩挲并不存在的钻石胸针,“饱含回忆的珍视之物,不应借他人之手,只有我才能赋予它意义。” 
斑斑长时间没看见王嘉尔便打算进浴室寻找,在开门前他听到王嘉尔与林在范的聊天,他背靠着门听了一会儿,深邃的黑夜沉淀在他的眸子里,那是一段他无能为力的时光,他注定无法追赶的曾经。他轻轻叹息,然后离开。 
“我忽然想起Light开张准备的那段时间了,两个傻瓜满G城地找合适的地方。” 
“如果那时候我能再坚强一点,我就可以在那些不动产变成钻石之前挑一间借给你了。”王嘉尔忽然来了精神开玩笑,“从此走上包租公、反过来压榨林扒皮的生活,想想就觉得兴奋刺激!” 
林在范马上接过话茬逗王嘉尔:“想得美!” 
“想想又没有什么关系……在范,关于Light的一切,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王嘉尔眼前一瞬间模糊了一下,“Light为我和斑斑遮挡的风雨,你为我留的那盏灯,还有当初我们一起救助的猫咪、Nora它们,都是我生命里值得珍藏的温暖。Light是你给我的容身之所。” 
“林扒皮的租金很高的喔,”林在范的声音清亮又温柔,“等到你还不起的时候,就把你抵给我吧……” 
“怎么感觉我是稳赚不赔的那个?” 
“是啊,从中学时代开始,你就是鬼灵精,无往而不胜的学生会组织部长大人啊。” 
王嘉尔笑着看向自己的左手,鲜血掺在流动的温水里决绝流淌,他感受到一种难以形容的释然,仿佛一切恩怨都可以随着流逝的鲜血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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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记得以前除了你的秘密基地废弃游乐场之外,我们经常去的一些地方。”王嘉尔强打起精神,试图在手机上编写给崔荣宰的短信,思绪还在不断回顾往昔,“三十三号街,原来是一片老工厂,爬山虎蔓延整片废旧厂房外壁,翻墙进去找到烂锈的车间大门,进去可以看到成排废弃的机器,没有玻璃的窗外有爬山虎新萌发的芽尖在阳光下摇曳。” 
“是你听说那片地方闹鬼,非要拉我去探险。”林在范的指尖绕了一圈Nora的耳廓,“结果呢,鬼哭狼嚎其实就是春天发情的猫叫,之后还捡到了一窝小奶猫。” 
“谁让你是猫外公体质……那时候你还喜欢咬着狗尾巴草在学校天台逃课睡觉,睡得满身猫毛猫尿的……” 
“喂喂喂,揭人短处不是什么好品质啊……” 
王嘉尔似乎又想起什么,手中编写的短信被他删去,他沉浸在回忆里露出笑容:“中学又一次我们去近郊徒步旅行,你背着摔破膝盖的我下山,那天还下着小雨,回家后我们一起感冒了。那时候不知道哪部偶像电视剧流行的说法,只有傻瓜才不会感冒,我们晚上通电话的时候还互相感慨幸好自己不是傻瓜来着……” 
林在范拧起眉心,神色渐渐变得冰凉:“……” 
“还有啊,”王嘉尔像是打开了记忆匣子源源不断倾泻回忆,“以前我们经常去老洋货市场弄堂里那家甜沁姐姐蛋糕房里买纸杯蛋糕,有一回我们不小心把货架弄倒了,足足去店里打工2个月才算弥补了呢。嘛,那个时候每天有纸杯蛋糕吃算是姐姐的偏心纵容吧。” 
“嘉尔……” 
“还有还有,以前我们一起买的迷迭香盆栽,在那个平安夜前,一直茂密芬香……”极速下降的体温让王嘉尔错觉水温变烫了,但是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调节水温,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方显示的时间,给崔荣宰的短信终于删删减减写好并发送了,“你说时间为什么过得这么快呢?” 
林在范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王嘉尔的话:“嘉尔,你后面说的这些是你和段宜恩的回忆吧。” 
“啊?是我记错了吗?”王嘉尔仓皇地无声落泪,“是我记错了啊……” 
“没关系,你想说什么就继续说吧,我在听。”林在范用手肘支着扶手按压左侧太阳穴,他有点后悔提醒王嘉尔所说的不属于他们的回忆,“无论什么都可以。” 
 
另一头崔荣宰点开王嘉尔发来的短信一瞬间变了脸色,他立即拨打电话给王嘉尔,发现电话占线,他又试图打给林在范,林在范的电话也无法接通。不详的预感是那么强烈,而他只能握着手机干着急。那么稀疏平常的短信,在他看来是一场悄无声息的诀别:“这段时间给你添了很多麻烦,一直非常感谢你做的一切。我觉得太累了,有的时候想就这样放弃也挺好的。谢谢遇见你,以及,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突然反常的消极情绪和隐喻的道别,往往是最危险的求救讯号。 
 
“我好困啊,在范……”王嘉尔此刻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我想睡觉了……” 
“好的,那就安心睡吧。家里走完亲戚我就回来,到时候你想吃什么尽管点单,包在我身上!”林在范不断听到有其他电话插播的提示音,但在这一刻,他只想尽量照顾王嘉尔的情绪。 
“晚安在范。” 
“晚安嘉尔。”听到王嘉尔那头还没有挂电话,林在范询问道,“嗯?怎么了?” 
王嘉尔视线已经模糊不清,但依旧执着说着最后的道别:“我怕睡过头了,所以我想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嘉尔。”林在范在电话这头轻轻落了一个吻,“快睡吧,小困猫。” 
王嘉尔费劲地按下耳机线的挂机键,流逝的体力无法再支持他的其他行动,他歪斜着脑袋背靠冰凉的瓷砖,等待最后的黑暗将他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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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荣宰一直保持反复拨打王嘉尔和林在范手机的状态,王嘉尔的电话终于不再是忙音了,但依旧没有人接听。他再打给林在范,电话立即接通了。 
“喂?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林在范的声音冷峻,显然并不希望在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接到崔荣宰的电话。 
“你有办法联系上王嘉尔吗?”崔荣宰没有顾得及打招呼便焦急地询问,“我一直打不通他的电话,刚才打通了但是没人接。” 
“之前我们在通电话,他说他累了 要睡觉了。”林在范补充,“他应该已经睡下了。” 
“不,林在范,我们现在必须找到他确认他现在的状况!”崔荣宰斩钉截铁地告诉林在范事情的严重性,“他给我发了道别的短信,这很有可能是自杀前最后道别!” 
林在范心中“咯噔”一下顿时警铃大响:“我现在就给你发地址麻烦你赶过去,我会给他弟弟打电话。”他诚恳托付,“我会尽快赶回来,嘉尔就拜托你了!” 
 
王嘉尔眼前忽然闪烁了很多画面,如走马灯一般,像在播放一卷漫长的电影胶卷: 
雨中孤寂漫长的公路,一个没来由的约定,一首记不起歌名的老歌,鼻腔内蕴热的气息,精致织物的触感,视野里有一个人安然熟睡。 
精致的宅邸复原模型,装订成册的设计图稿,手指留下浅粉色新疤痕的人,动人的笑容和眼尾的泪痣,一字一句诉说着,家人、恋人、爱人都在其中。 
拥抱阳光的恬静午后,一本翻开的笔记本露出夹在封套中的纸片,一杯饱含暖意的红茶在悦耳的钢琴声中,蒸腾着可以治愈心灵的烟气。 
碧蓝眼睛的暹罗猫,如凯旋归来的将军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毛茸茸的尾巴高高竖起,亲昵地贴着脚步蹭掠,清晨咖啡馆里新烘焙出炉的咖啡豆在手摇式研磨机内变成粉末,再经由一双温暖的手冲泡成一杯浓郁芬芳的咖啡。 
 
“喂,斑斑!嘉尔现在人在哪里?!” 
林在范不同于往常、焦急万分的语气吓到了斑斑,他一头雾水:“我哥在家里啊……他刚才一直在浴室里给你打电话啊……” 
“现在呢?他跟我说他要睡觉了,他在房间里吗?” 
斑斑立即走到王嘉尔房间里查看:“没有……”他急忙跑向浴室,“浴室门被反锁了!”他用力拍门大声呼唤,“哥?哥!你在里面干什么?把门打开好吗?” 
“撞门!”林在范在电话里提醒,斑斑立即用力向浴室门撞去。 
 
模糊的记忆深处,一场在隆冬时节举行的葬礼,两柄紧挨着的黑色雨伞在漫天大雪中支撑起一小片天空,年幼的斑斑坐在轮椅上痛哭流涕,而自己冻红的手被身边另一个人握紧,视线就此模糊溃散。 
 
“哥!!”撞开浴室门的斑斑眼前是令他汗毛倒竖的一幕——王嘉尔倚着浴缸背靠瓷砖坐在地砖上面容惨白,用刀片深深割开的伤口在温水冲淋下外翻发白,混合着鲜血流淌的温水在浴缸底部留下一圈血迹。 
 
纷纷扬扬的大雪从夜空中落下来,漫延一地的鲜血被这个寒冷的夜晚凝固,被平安夜静谧的大雪遮蔽。 
临近迟到时,学校围墙上方伸出的手,那一声“我会拉住你的”,温暖了此刻往后的青葱岁月。 
电影院里播放的关于缘分的老电影,一对黑白俏皮可爱的TriAngel,某个明媚午后相约已久的约会。 
 
急救车呼号着极速行驶在空无人烟的城市道路上,担架车飞驰在深夜医院的走廊上,手术室外长亮的“手术中”煎熬着在此守候的人。 
 
王嘉尔在皎洁的月光下穿越一整片悉心照顾、造型优美的蔷薇花园,黑夜之中王氏家宅的廊檐下点着暖橙色的灯,照亮了他前行过来的路。他推开家门,在永无止境的黑暗中,一枚金质的西洋剑钻石胸针闪烁一瞬璀璨美丽的光芒。他缓步向前握住这枚象征斡旋中间人Jackson的胸针,然后一同坠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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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辈子有多漫长,痛苦就会驻扎多漫长。 
有的人选择把痛说出来,有的人在张嘴的那一刻失声。 
有的人痛着痛着就麻木了,有的人辗转反侧一生都品味着痛。 
有的人用尽一生去救赎千疮百孔的灵魂,有的人保守着鲜血淋漓的伤口将悲恸烙刻在灵魂之上。 
 
而我, 
应许下那么多的“明天”和“以后”, 
对朋友们道一声“新年快乐”, 
就仿佛过完了余生。 
 
 
别无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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